第1386章 他叫什么?
第1386章 他叫什么?
那辆深色轿车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被路口的灯光打亮一瞬,又很快隐没在暗影里,像条潜在水下的鱼。
“别看太频繁。”李二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盯得太明显,他们会警觉。”
白心“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换成通过侧后视镜余光去捕捉那道影子。她压低声音:“你觉得是刚才餐厅里出来的,还是一路等在外面的?”
“餐厅出来的可能性大。”李二宝目光淡淡,像是在回想,“老城区巷子窄,他们跟得太近,反而容易露馅。出来后才拉开距离,是比较稳的做法。”
前方的路口,信号灯跳到黄灯,白心轻轻一脚刹车,车子稳稳停下。
借着这一停,李二宝像随意地伸手去调中控的收音机,其实是用另一只手微微按下副驾驶门侧的按钮,车内的一个小型行车记录器无声地启动,镜头角度悄悄调到能拍到后方车辆的位置。
绿灯亮起,白心重新起步,油门踩得很稳,速度不快不慢。
李二宝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庄园外的监控范围,你熟吧?”
“熟。”白心轻声应着,“大门口往东五百米有个盲区,再往后一个弯,正好是个半封闭的工地。”
李二宝点点头,语气平淡:“走工地那条。”
白心没再多问,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向东侧的辅路。这里的灯光明显稀疏,只有路边零星的路灯孤零地立在风里。深色轿车依旧跟着,距离依旧控制得恰到好处。
行至盲区前五十米,李二宝忽然开口:“减速。”
白心脚下微收,车速降下来。就在转弯的瞬间,他伸手按下了车门侧的另一个按钮——行车记录器的灯一闪,画面定格储存。
拐入工地旁的半封闭路段,左侧是一排用钢板围起的工地墙,右侧是临时停放的大型货柜车。
白心一脚油门,车子猛地提速,钻进两辆货柜车之间的窄隙,随后急打方向盘,切入一条更窄的小道。
不到三秒,深色轿车也拐进来,但在狭窄的空间里明显犹豫了一瞬——当它追到货柜车旁时,前方的视野已经空了,李二宝的车影消失在夜色深处。
小道另一端,白心稳住方向盘,吐出一口气:“应该甩掉了。”
李二宝侧头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弯:“甩是甩了,不过他们的车牌,我已经留住了。”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刚才的记录器,“回去查一查,看是谁这么闲。”
白心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放松下来。
李二宝靠回座椅,神情又恢复到平静:“今晚的事,不必往外说,尤其是跟踪的事,看他们想做什么。”
暹洛区,金穗会所。
夜色深处,暹洛区的灯火依旧像潮水般涌动。
金穗会所隐藏在一栋殖民风格的三层老楼里,外观古朴,内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檀木包裹的墙面,吊灯垂落如瀑,酒柜里横陈着一排排年份和产地都足以写进奢侈品目录的瓶子。
此刻,二楼一间VIP雅座里,空气里混着雪茄的焦香与香槟的气泡味。
房间里灯光偏暗,几盏壁灯从上往下打着温金色的光,把长桌照得像舞台中央。
桌上水果、海鲜、牛排、酒杯交错,几名穿着紧身礼服的年轻女子在低声交谈、斟酒。
笑声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在这个独立空间里,反倒显得格外私密。
宋敬之半靠在真皮沙发上,身上那件剪裁锋利的深灰色衬衫微微敞着领口,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杯中的威士忌。
冰块撞击玻璃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低沉音乐混在一起,显得慵懒又有力。
他本来神情惬意,目光随意掠过桌前的舞女与酒肴。就在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宋敬之低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梢轻轻一挑,接通。
“说。”他的声音低而沉,带着酒意的慵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男声:“宋总……人跟丢了。”
宋敬之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瞬间冷了半分:“什么?”
那人急忙解释:“刚出餐厅的时候没问题,可走到老城外沿,他们忽然转进了一条小路,我们……绕出来时,人已经没了。”
宋敬之的唇线瞬间收紧,眉头皱成一条锋利的弧:“一群废物。连这种人都能跟丢?”
语气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直接戳在对方的耳膜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似乎不敢再多辩解。宋敬之懒得再听,直接切断了通话,把手机甩在桌面上。
那一瞬间,杯中的威士忌也随之轻轻荡起一圈波纹。
他身侧,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男人斜倚在沙发上,肤色偏深,鼻梁高挺,唇线利落,五官有着典型的曼国南部特征。
他的西装上衣被随意扔在一旁,只穿着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臂中段,露出手腕上一只沉甸甸的金表。
那男人手里捏着一支古巴雪茄,正慢条斯理地用火机点燃,侧头看了宋敬之一眼:“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
宋敬之按了按眉心,似乎不想多解释,但还是随口道:“帮凯文出口气。”
那男人闻言笑了,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凯文的性格,还能受气?”
宋敬之冷哼一声,抬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把片场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从白心在片场与凯文的冲突,到李二宝出面的态度,甚至那份带着压制意味的回击。
男人听完,没有表现出惊讶,反倒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像是在讨论一桩平常生意:
“那很简单啊。直接把那个男人弄死,女人拍完戏送到园区,不就结了?”
“园区”二字被他说得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骨子里的冷意,让人联想到那片有去无回的封闭地带。
宋敬之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一个小人物,轮不到你这种级别的大佬出手。”
他这话里带着半分调侃,半分恭维。
眼前这个男人,名叫猜喃·瓦拉育,曼国南部边境的实权商人之一,控制着一条跨境物流与灰色货运通道,手里还有几处合法外衣的矿业与港口码头生意。
在当地,能在边境做生意且不被扫空的人,寥寥无几,而猜喃不仅存活下来,还在近十年不断扩张。
这种人,放在曼国上层,也是少有人敢轻易触碰的。
猜喃闻言只是笑笑,目光不经意地在宋敬之身上停留了半秒:“你最近的事,动静不小啊。”
宋敬之抬手示意侍女给他续酒,语气懒散:“都是些小事。”
侍女替宋敬之添了酒,他端起杯子,漫不经心地同桌另一侧的一个熟脸聊着什么,语气带着酒后的松弛感:
“……那天片场闹得挺热闹,李二宝都懒得多说,直接让人把事压下去了。”
这一句说得很随意,像是酒桌上散乱的闲谈,没有任何特别的强调。
然而,坐在他侧旁的猜喃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忽然像被针尖挑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猜喃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一顿,手里的雪茄也停在半空。
他转过头,目光带着一丝锐利,直接锁在宋敬之的脸上:“你说谁?”
宋敬之迎上他的视线,神情淡淡,仿佛没察觉对方的反应:“李二宝。”
空气里顿时像凝固了一瞬,桌上的香槟气泡破裂的细微声,竟清晰得让人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