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出狱

林媛的神色微动，却没有插话。    

李二宝平静回应：    

“命是拼出来的，但方向，最好是人给的。”    

他眼神如炬：“只不过，不是任何人的方向，都值得我走。”    

素瓦挑眉：“那要看是谁。”    

李二宝笑了笑，神情不动：    

“如果是前路，那我会认真看；如果是圈套，我宁可不走，也不拆。”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夫人若给我一个风口，我会飞；但若有人要拿我当风筝放，那……我宁愿剪断线。”    

素瓦终于轻笑出声，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像是自语：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她起身，将赌牌轻轻搁回原位，手指停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    

“有时候生意就和玩牌一样，我得知道，身边的下家，值不值得我陪着赌下去。”    

李二宝坦然迎视：“我也在看，值不值得为您亮牌。”    

素瓦收回手，目光却依旧锋锐，像一把藏在珠帘后的剑：    

“你知道很多人为什么怕我？”    

“不是因为我是谁，是因为——我身后的那些人，连我都搞不定。”    

李二宝不卑不亢地回望她：    

“我从不赌看不清的后台。但凡能亲自下场的贵人，反倒更让我信得过。”    

素瓦唇角一挑。    

这一次，她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也像什么都没发生。    

接下来，她的神色恢复了轻松，像是刚才那段对话不过饭前的随笔。    

“走吧，继续带我看看船尾那块露台，”她随口道，“我听说那边的风景，最好。”    

李二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再次动身，向船尾缓缓行去。    

林媛始终没有插话，直到走出几步后，才微侧身，用几乎听不见的语气低声问他一句：    

“她那句‘搞不定的’，你听出了多少？”    

李二宝神情淡淡，目光看着前方素瓦的背影，低声回应：    

“听出一点点。”    

林媛眉头轻挑。    

他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她是在提醒我——背后的不是一个派系，而是棋盘。”    

林媛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龙腾号的游轮甲板上，海风吹动旗帜，阳光越发斜落。    

他们没有再谈话，身影被光线拉长，在闪烁的海面之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曼国C市，黄金海岸度假庄园。    

落地窗外，阳光炽热，海湾上空漂浮着薄雾，映出一片朦胧银光。    

客厅四壁是暖调金丝木嵌板，檀香缭绕，海风从法式百叶窗缓缓拂入，裹着一股隐隐的腥咸潮意。    

王远东倚在定制藤椅里，身前圆桌上摊着几份保密电文、外交简讯，还有一张刚刚递来的照片。    

那照片上。    

素瓦夫人身着香槟金鱼尾裙，正缓步走下游艇通道，身侧是李二宝与林媛，两人神情冷静，步伐一致。    

王远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半晌不语。    

屋内气氛凝重。    

不远处，身穿便西的中年幕僚低声开口：“确认了，夫人确实亲自登船了。”    

“还有……她没有带任何其他副署长夫人随行。”    

他顿了顿，“是单独行动。”    

王远东微眯起眼，语气淡淡：“上一次她单独站台，是为了谁？”    

幕僚低头：“韩怀一。”    

“而那次之后，”王远东缓缓吐出一句，“韩怀一坐稳了南部治安署长的位置，一直到今天进入首府，无人撼动。”    

他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淡金色的裙摆随风扬起，仿佛一面旗帜，在曼国这片风雨欲来的土地上，给某个人打下了印记。    

幕僚低声道：“如果素瓦真准备为李二宝站台，那就是公开的站台表态。”    

“而再加上林媛……”他声音更低了几分，“她是清市的现任市长，是极具风评的新派人物，据说背后还有多方力量支持。”    

“如果这两人联手支持李二宝，那他……恐怕在曼国这一片，真就要站稳了。”    

“到那时，我们再想动他，可就难了。”    

今天素瓦夫人的登船，看起来没什么阵势。    

一辆车，一个人。    

没有新闻记者，没有大批保镖，大批人围观。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却释放出了让整个曼国都关注的信号。    

王远东轻笑了一声。    

他眼神微微上挑，像一只打盹中的猛兽微睁了一只眼。    

“这一次，她站在谁的身边？”    

“李二宝。”    

幕僚沉声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担忧。    

“一个外来人。”    

“一个，在曼国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甚至语言都带着地方口音的外来者。”    

“可现在呢？”    

幕僚把视线投向那张照片，语调微颤：    

“夫人亲自登船、林媛市长陪同……如果这真是一场象征意义的公开亮相，外界只需要看到这张照片，就足以认定：”    

“李二宝，已经拥有了曼国最稳固的靠山。”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如果再加上林媛背后的那条线，以及李二宝在金融和实业上的运作速度……那我们想再掐断他，只怕——”    

“就难了。”    

王远东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海面一片幽蓝，夜潮翻涌如墨，远方海鸟低鸣，像是在提醒风暴将至。    

“你们啊……总把‘难’两个字挂在嘴边。”    

“可你们忘了，这里是曼国。”    

“这不是讲秩序、讲法律的地方。”    

“这里，是谁手上有枪，谁就能写规矩。”    

他转身，目光如刃：“素瓦是夫人不假，背后也确实代表了几个财阀旧族，她能影响部分系统，能给一些场面上的尊重——”    

“可你以为，这地方真正的走向，是靠她定的吗？”    

幕僚抬起头，眼神微动。    

王远东低头，轻轻敲着木桌边缘，一字一顿：    

“这里，是军派政府。”    

“所谓市长，所谓夫人，不过是军队允许存在的那一层‘面子’。”    

“而谁，能动军部的调令，谁才是王。”    

他说到这，语气忽而一顿。    

“你记住——他们这次是搞了一场亮相。”    

“可就怕，他们还没来得及收起灯光和红毯，舞台就塌了。”    

“今天是几号？”    

“十四号。”幕僚回道。    

王远东淡淡点头：“很好。”    

“那就记住吧——最多，再过两天。”    

他缓缓走回椅边坐下，神情平静：“林媛这种新星看似耀眼，实则虚幻，只是一个瓦猜，保不了她，瓦猜，甚至保不了自己。”    

“李二宝嘛……他不过是条试图游上台面的鲤鱼。”    

“可这片水池，从来都不出龙。”    

“告诉他们——让他们尽情享受这两天的风光。”    

“从十六号凌晨开始，会有个重大消息传出。”    

“这个消息，足以让林媛，李二宝，睡不着觉……”